雨
曹丕从纹身店出来的时候正值最深的黄昏和最浅的夜在交接，江南的梅雨季节，下雨是一件不期而至的事情，曹丕用左手撑起伞，牵动了纹身的伤口，隐隐的痛，曹丕把伞换到了右手。她一个人在马路上来回逡巡，把自己想象成鸟，想象成鱼，回家对她来说就像走进了鸟笼和鱼缸，是一种自投罗网的行为。
但她终究还是要回家的，低头看了一眼表，再不回家可能阿姨的电话就要打来了，何况，她很想把自己的纹身给妹妹看看。
家里很暗，床帘都拉上了。这栋豪华的别墅像是一个华美的盖着绒布的瓷瓶，走每一步都要很小心。有阿姨轻手轻脚走过来，说荀彧吃了药刚刚睡着，临睡前还一直嘱咐要重新炖碗鸽子汤给曹丕吃。曹丕说不用了，她在同学家已经吃过，路过母亲半掩的房门时她叹了口气，她知道母亲是爱她的，但是这种爱也是有心无力。
她迫不及待想去找妹妹。妹妹曹植才上初中，正值青春期，她们曹家本就有叛逆的祖传基因，不过她不太敢表露，只会偷偷买各种奇装异服和摇滚磁带，半夜穿着吊带在床上蹦迪，或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刻个刺青，曹植比她直接多了，前段时间刚在学校里和人打架，老师打电话给正在开会的父亲，惹得曹操大发雷霆。
当时曹植并不在意，昂着头悄悄对曹丕吐槽，“他平常不管我们，现在又什么资格和我吵，母亲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和他也有关系。”
曹丕对父母之间发生的事情知道一点，毕竟他比曹植大五岁，知人事要早，更何况她心眼也多，小时候装着一副懵懂的样子，已经学会了偷听。
其实缘由说起来也不复杂，母亲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，自有一套原则和坚守，父亲是白手起家，最后企业做大了，父亲要把业务扩展到灰色地带，母亲不同意，裂罅从此而生，最后渐渐扩成了天堑。
父亲的每一次回家气氛都会变得窒息，母亲是个从不会吵架的人，但也绝不妥协，她总是沉默，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。后来父亲就很少回来了，他变得愈来愈忙，只是看到曹丕优异的成绩单会很高兴，然后说再大一点就要培养她。
曹丕那时候并不在意这个。只觉得是父亲不靠谱的空头支票而已。
曹丕给曹植展示自己新纹的纹身，她纹得很隐蔽，掀开白色的短袖，才能在接近肩膀处看到一只小小的鱼。 那是一条粗糙的小鱼，青黑色的线条不大平整，张着嘴，吐着虚空的泡泡。曹植摸了摸，摸到了渗出的组织液，仿佛在那莹白的，略微有些肌肉的手臂下，真的潜藏了一尾游动的鱼。
“好看吗？”曹丕问。曹植点点头，眼里带着艳羡，“等你再大一点我带你去，”曹丕说道。“真希望自己快点变成大人，变成大人我们就会自由了。”曹植坐在高高的凳子上，双腿荡呀荡，眼中满是憧憬。“与其做个大人，不如做一尾鱼，鱼落在水里，才是真正的自由。”曹丕把窗子打开，风夹着雨潲进来，桌上练字纸四处飘散。曹丕懒得管这些，她把手臂伸出窗外，像是要给那尾青黑色的小鱼喝饱水一样。
曹植的身体没那么健壮，风吹过来她直打喷嚏，曹丕回过神把窗子关上，“怎么，你感冒了吗。”曹植摇摇头，说还好还好，我哪有这么脆弱。
（好久没上乐乎打开发现这篇被屏了orz……如果大家想看完整版上我的微博吧，我的微博在置顶，谢谢大家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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